天愈发的冷了,屋檐下结了长长的冰凌,府内的小厮们每日都要用长杆将其打下来,童乐屋子里也由原来的一个炭火盆增加到了两个,现如今她出门都要披上厚厚的斗篷。
这样的天还打仗,童乐觉得这些人闲的没事找事,也不怕把手脚都给冻掉了。
如今的yAn城是真的人心惶惶,人人都知道城外在打仗呢,街道各家的生意都不做了,路上都是来回巡视的士兵,城门也别把控着,不让进也不让出。
童乐也尝试跑过,刚支开人,翻墙跑了出去,五个黑衣人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轻轻松松的将她架了回来,还有便是这天气实在太冷了,她生怕跑出去yAn城便冻Si在外。
她数着日子,看着堆在墙角一日高过一日的积雪,想着这仗打的真是久啊,她生在和平年代,对这些事情只有耳闻,从未见到过,如今发生在自己身边了,还是没有真切的感觉,身边一切照旧,她依旧活得滋润。
有时她会想,若是他们Si在了战场上了怎么办?童乐还从未想过他们会Si,位高权重又有能力的人往往都不太容易Si,她设想的都是自己Si。
可一想若是真Si了,怎么办?
童乐想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麻麻的,没有实感,他们确实有时候很讨厌,但她也明白他们在这个时代的行为都是正常的,人本来就有三六九等,她不应该用现代人的思想去裹挟。
可是跟自己不同时代的三个人一起在一起,童乐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答案,她起身走出房门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暗暗祈祷:为了yAn城的百姓,为了浴血奋战奋战的士兵,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她,平安归来吧。
直到十五日,边关大捷的信息如同冬雪里破雪而出的一根nEnG芽,春风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城池,Si沉沉的yAn城立马是热闹起来了。
童乐听到心里也像是挪开一块巨石般的那样轻松,她便跟着府内的人一起出去看。
城门口,将士们整齐排列着,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自豪和兴奋,明九昭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旁是公子邈和楚圭,周围人不停的欢呼,小孩子则拿着旗帜跟着队伍一路前行。
童乐看着缺觉得心酸不已,极冷的天,他们只穿了一层单棉衣,占着水渍和泥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sE,一道道破口露出里面的破烂棉花。
公子邈眉弓骨处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痕,伤口还未愈合狰狞可怖,三人的手上和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冻疮,本就没多少r0U的脸上,骨头更加突出,下颌线清晰的能让她在上面打滑了。
公子邈先发现了人群里包裹成一团球的童乐,嘴角弯起,看到她的这一刻,浑身的疲惫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还是那样,软香又g净,这脏W的世界没将她沾染上一点去,真好啊。
随后剩下的两人也发现了,楚圭对着她不停的傻笑着,甚至马走了过去,他还在回头看。
明九昭则是更直接一些,他扬起手喊着:“等我啊!”
惹的周围人皆往她这里看,童乐不自在的裹紧身上的斗篷,想要快些离开这些地方。
转身往外走时,周围人的情绪却突然高涨起来,辱骂声不绝于耳,童乐回头看,一辆马车吱呀吱呀的过来了,里面囚禁着一男子,他靠在笼壁上,头发凌乱,沾满了雪渍,双脚也是ch11u0的,冻的发紫肿胀,可男人却感觉不到冷似的,目光淡淡甚至是闲散的看着对着他怒骂吐痰的人群。
一一扫过,却突然定在了某一处,他愣了片刻,低头,头发全顺了来了,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双脚也开始不自然起来,试图蜷缩,却早已冻的僵y,只能无用的一点点立起来,只能让人看到他被冻烂掉的脚趾。
直到马车过去了,童乐仍是一动不动,若她没看错的话,这是魏昭。
她抿了下自己冰凉的唇,看着四周依旧热闹欢呼的人群,对他们来说是大捷,是值得欢呼庆祝的时刻,对魏昭来说却是前路完全被斩断,无b黑暗的一天。
百姓们没错,明九昭他们也没错,魏昭也没错,一代代的王朝更迭更是没有错。
那是谁错了?
谁来背负这夹在两代王朝中挣扎呐喊人们的命运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