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读中文网>穿越历史>【GB/女攻】战时夫妻 > 1偶尔,你忘了自己曾经有多爱他(前奏与做)
    “婚礼于本月15日举办。”这句话被你写了无数遍,一模一样的句式,一模一样的请帖,唯一变换的只有名字,,先生们女士们,巴顿夫妇,请务必、务必赏光。现在有的卡片躺在垃圾桶里——印多了的那些,还没填上名字,没来得及属于一个具体的对象,像是没瞄准就离弓的弩箭,没法射中任何一个有意义的目标。褪去了那些热情洋溢的词藻,卡片回归它们本来的样子:一张纸而已。这是你和伊斯特恋爱的第九年。当然,如果愿意换个算法的话,是你们结婚的第一年。严格来说第一个月,第6天。在前天你们刚刚吵了一架。在昨天晚上,又一次,甚至不太能确定争吵的起因。周末早上那次更激烈的争执中你们打碎了三个杯子,在如今物价不菲的时候算得上奢侈开销——事后你和伊斯特一起收拾它们的尸骨,你年轻的爱人半跪在地上,看起来有点儿沮丧。“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慢吞吞把那些大块的碎片捡起来,清晨微弱的光线下婚戒还在这灰蒙蒙的厨房不合时宜地发亮,“……今天我睡在沙发上吗,阿莉莎?”“还是到床上吧,” 你从伊斯特手里接过碎片,扔进一块布包好,语气带着那种对事不对人的缓和,“别跪在那里,小心膝盖——天气很冷。”然后你们不再说话。争吵让你们都精疲力竭,但是钟表命令你们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各自出门。你们先后坐上不同的巴士往同一方向,表现得若无其事你的同事多嘴地问你‘天啊,程,你怎么了’,仿佛一切如常当然不是。但当然不是。你总是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很好,一切如常,没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归根结底你知道那是假的。你在晚上推开门,知道伊斯特没睡在床上。他睡在那张不算太大的碎花沙发上,甚至没盖被子,窝成了一团。一切都不好。你又一次想,一切糟透了。窗外在下雨。你的大衣被雨水淋湿,衣摆拍打着你的小腿,如同泡了水的铅块。英国冬季湿而冷的水汽从阴云下沉,浸透你们没开暖气也没点着壁炉的房间。你回房间,抱出一床毯子,回到只开着一盏小灯的客厅。在你走来走去时伊斯特没有醒过来。从你们第一天睡在一起你就知道这一点,爱人的睡眠深沉而温暖,他习惯于在温热的梦境中向你靠拢,枕在枕头最下方近乎于平坦的一点空间,拿额头抵着你的肩膀。再早一些时偶尔他在清晨五点来敲你的门,在剑桥春季清晨的露水气里吻你,说亲爱的我发现了这个——有兴趣看一下吗?现在想想,十九岁的伊斯特真的相当任性,年轻又孩子气。你点着了壁炉,凝视爱人在跳跃的火光下沉睡的脸庞。从相貌来看,他其实没变太多,就像你能从一只大猫身上看见它还未长成时青涩的影子。现在当你不仔细去探究的时候你会觉得更年轻一点的伊斯特正睡在你的身边,呼吸平缓,睫毛低垂。那很……你不知道怎么形容。但那让伊斯特看起来那么柔软。壁炉里暖色的火光驱散了一部分寒冷,驱散了几乎所有潮湿,今天你做完了所有工作,没有亟待解决的命题。换言之,你有空闲。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你在他身边停下了。把毯子裹在他身上,看着依旧年轻的爱人因为这突然降临的温暖在梦境里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唇。伊斯特的头发颜色浅淡,当你们做爱时你总喜欢把手指插进他发间向后带,而伊斯特会顺着你的动作地抬头。他把脆弱的颈侧毫无保留地留给你。亲吻,舔咬,怎么都行。他偶尔在你怀里向你懒散地抱怨,说你害他又要穿上高领的衣服,却从来不拒绝。砰。你的心为这想象温热地跳动了一下。你知道再往下,会是漂亮的额头和纤长而柔软的睫毛——他闭着眼睛,所以你看不到那双绿色的眼睛。但是你知道它们的颜色,在火光下看起来像是绿松石或者玛瑙,在阴雨天像是北部那些深绿色的山林。你的目光抚过鼻梁,嘴唇,脖颈和毯子中包裹的温热身躯,就像你再一次拥抱他,抚摸他。你们花了九年时间在一起,足足三分之一个人生,熟悉对方的身体就像熟悉自己。倒不全是。毕竟人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炽热的情欲。这个想法从你脑子里玩笑似地闪过,然后忽然,你头一回意识到你们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做爱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你甚至不记得了,说不定更久。结婚前,结婚后,婚姻根本没改变什么,一切既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差。你们在漫长的婚礼之后倒在床上,只想蒙头睡一觉。倒不光是忙碌。还有很多事情——准备婚礼啦,工作啦,或者为战争发愁,哪一件看起来都亟待解决。没时间或者没心情,反正都够杀欲望。有那么两三年你们甩一只害虫一样把欲望甩开,希望在你们办正事的时候这家伙最好别不知好歹地缠上来。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彻底消失了。显然它不够礼貌,道别的时候甚至没打声招呼。或者只是忘了,反正你们也不在意。至少那时候不在意。从某一个时刻起——实际上不是一个时点,而是一段时间,现实里大概很漫长,只是在压缩过的记忆之中短促得像是某一天——你和伊斯特就不怎么做爱了。然后是不怎么亲吻,不怎么拥抱。事务繁忙,你们匆匆出门又匆匆归来,倒进同一张床。在热恋期你们恨不得一整天待在床上脑袋贴着脑袋地度日,耳鬓厮磨,温热的嘴唇一直贴着对方的耳朵不放,让彼此都脸颊发热身体发烫。但现在你们在同一张床上睡着,甚至没力气挪一下身子以便于挨在一起。倒不是说你们从来没觉得不对。偶尔你也会想起你们当时怎样热切又期盼地交出差不多全部的积蓄,买下这不大的房子。伊斯特和你都喜欢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枫树,它笼罩着房子,让卧室在春天看起来像绿色的林荫道秋天又像纯金的田野。你们喜欢望着雨水在朦胧的窗玻璃上凝结成雾气和水珠,喜欢狭窄的走廊,喜欢走过时肩膀相碰的触感和早上肩并肩洗漱的亲昵。你们在早上接吻,嘴唇湿润而柔软,温暖而让人着迷。当你们亲吻的时候,周围的城市与世界会短暂地消失一会儿——然后嘴唇分开,世界的嘈杂才又一次汹汹涌入你脑子里。你说亲爱的,这句话就像说不够似的。那时你们可不觉得时间会改变什么东西。伊斯特和你那时还不怎么担心经济问题,年少,聪明,前途大好,生活就是那些。当然啦,你父亲反对停了你的生活费——但他远在中国,试图在世交们中替你迅速找个未婚夫的尝试虚弱无力,不算什么阻力。你的祖国战火纷飞,但你一直为祖国尽心竭力,联络华侨募集捐款,不停地向国内输送技术以及募集的资金,价值比带回去你一个人高得多。所以,没什么真正的东西能说得上是阻力。所以你相当放心地和伊斯特相爱。你爱伊斯特,一见钟情,你的陌生人站在赌场外的路灯下,在一个下雪的冬夜。他向你展示他几乎完成的手稿,上面21点的算法够让伦敦的赌场在一个月内赔得彻底。他眨眨眼睛,对你说抱歉,我注意到你在用这个方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发表这篇论文。“听起来没有太多学术价值。” 你故意说。“是的。” 伊斯特很孩子气地向你笑起来,弯起眼睛,“……但很有趣不是吗?”你注意到路灯光线下雪花落到他柔软的浅色发丝上。你点头,答应,但不知何时起开始心不在焉,赌场里遥远的爵士乐在头脑中盘旋,构筑巨大的、金碧辉煌的迷宫,人群与欲望在其中喧嚣沸腾,而伦敦的冬夜多安静啊——话语在你脑子里摇晃,像音乐像图画就是不像是语句。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都有同一个焦点,你看着伊斯特,觉得那双注视着你的绿眼睛神秘莫测,他那么任性又那么敏锐,像个聪敏的、永远不会被人抓住恶作剧的顽童。换句话说,你觉得他漂亮又迷人。“我是伊斯特·阿蒙德。” 他说,那双深邃清澈的绿眼睛在沾着雪花的纤长睫毛下注视你,笑起来,“合作愉快。”伊斯特。你想。后来你一次又一次呼唤这个名字时,偶尔会忘了曾经你多爱它。人总会长大。年轻的学生长大成为年轻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反正人们已经这么开始称呼你们了。时间不可逆转,流水一样触摸不到却来去匆匆。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一学院雨后湿漉漉的石径和拱门消失了,站在那里在春日的阳光下懒洋洋地将手埋进衣袋,等待爱人走出来的少年男女也消失了。凌晨五点无休无止地讨论学术问题,然后拥抱在一起一头睡到天光大亮的人不见踪影,你们住在一起,开始生活,琐事日复一日包围着你们,就像蚊蝇包围停步的奔马。随后战争开始,谢天谢地还没在你们身边。但物价上涨啦,物资紧缺啦,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们又多了些好操心的事情。然后一切就那么发生了。回到家,关上门,脱掉一层层赞美——数学家、天才或者别的什么,数学和物理都有种规律的美,当你凝视它们,当你们讨论它们,那种贯穿宇宙法则的律动像是协奏曲,像是交响乐,可是这些对于如何做好一份水波蛋一点用处都没有。盘子坠地,满地碎片,Dr.g和阿蒙德博士,你和伊斯特变成了两个普通人。在战争带来的物价飞涨中手足无措,吵架吵得天翻地覆。“谁都没做错”,这才是可怕之处。没有出轨没有三心二意没有移情别恋,甚至在你的父亲过世之后,没有家人的反对。你们埋怨对方,抱怨一切,但是发现那统统毫无道理。也许问题根本就在你们身上,不是你或者伊斯特,而是“你们”:你们不合适。是的你们结婚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婚前和婚后,反正都是一团糟。“你们不合适”,听起来正是最合理的解释。最直白也最令人畏惧的答案就摆在你们面前,就像人们热衷于感叹的那样,不少人注定就是这样的——适合恋爱但根本没办法长久度日:伊斯特·阿蒙德和程徽南,或者说阿莉莎,就是如此。多可惜,又一个活生生的证明。他们曾经爱得天翻地覆呢!太浪漫以至于不能一起生活了,人们说。柴米油盐酱醋茶会让你发疯的,你过惯了大小姐的日子,况且,一个外国人,一个私生子,姆妈据说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西班牙芭蕾舞演员!你父亲说。你可以选择充耳不闻。但终于你在冬夜推开门,你的爱人不再睡在床上而是缩进沙发,像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你的心猛地皱缩了一下,如同浸泡在湿冷酸涩的雨水里。伊斯特看起来不快乐,甚至没脱衣服,不用问也知道那样睡觉一点儿也不会舒服,醒来只有满身的疲惫。你抱着毯子,在湿冷阴暗的房间,跳跃的火光下停下。新婚妻子把自己的爱人笼罩在房间内唯一的温暖里,希望能让一切好一点儿。我做错了吗?第一次,你听见自己问。小声地,沮丧地。无能为力的孩子面对一罐洒了一地的蜂蜜,徒劳地想让时光倒流。一贯胸有成竹不能让你在这件事上游刃有余,它只是让你更彷徨,徒增烦恼,像一面过分清晰有力的镜子照出你的软弱,镜子里的人对你低语,瞧,徽南,你搞砸了。结婚真的是对的吗?是我们真的想要如此,还是说那只是惯性?这场漫长的爱情像一架笨重的马车,即便要勒缰也很难立刻刹停。是不是在勒缰之前,我们已经冲下了悬崖?——也许他们说得对,我们花了九年时间,只是证明了我们并不适合。不适合彼此……不适合生活。这种想法一出现在你脑子里就像藤蔓勒着你的胸口,像磁铁坠在你的脚跟,让你觉得呼吸都如此沉重,每一次迈腿都步履维艰。以及更可怕的,你想,用发酸的心脏和浸水的头脑,我是不是还爱着伊斯特。或者,伊斯特是不是还爱着我。雨水和安静的夜晚给了你思考的空间。你的手无知无觉地向伊斯特靠近,等你反应过来你发现自己的手指悬在他的发丝上方,正犹豫着要不要触碰他。你叹了口气,任由手指随着它自己的想法碰上去。你的指腹擦过伊斯特翘起的发丝,带着种熟悉而热切的酥麻,让你想更深一步地触碰他。伊斯特还没醒,这多少有点奇怪了。但当你碰了碰他的脸颊时你才发现一切都有合理解释——你的爱人脸颊温度高于常规。倒不是说发烧,他只是……你想起路过厨房时那个空掉的酒瓶,里面本来还有一点酒,你还以为你记错了。唉。不知为什么你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点自嘲或者嘲笑在酸涩的情绪中夹杂不清,显得格外无可奈何。除了不希望回来清醒地面对你,你没考虑到伊斯特喝掉那点酒还有别的可能性。但你还是把毯子裹紧了一些,看着你的爱人像是条长在沙发上的毛毛虫。有什么办法呢,你想。我一碰到他,就知道我还很深、很深地爱着他。至于伊斯特的想法,你只好承认你不确定。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厌倦。你习惯了面对他人的赞誉总是赞美,习惯了自己敏锐而坚决的作风“程解决问题的样子就像热刀切黄油”,习惯了几乎每个问题后面都跟着一个解答没有的那些全部是世界级的难题,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如此彷徨而犹豫。感情让人变得软弱了,一种苦涩然而甜蜜的软弱。你也许不愿意承认它,最终却不得不接纳它。你想了片刻,最终又叹着气把毯子扯开了一点,顺手拉掉了伊斯特的袜子,解开他衬衫的头两颗纽扣,然后去解他的腰带,以便他能睡得舒服点。都不算太难,你的动作也很轻。你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腰带,没想刻意吵醒他,可事情的走向总出人意料。在你抽腰带前伊斯特忽然伸手抓住了你,先是攥着你的手臂,然后向下摸索了一点,他抓住你的手。“你要去哪儿……阿莉莎?”声音很小,还带着一点鼻音,让你觉得伊斯特大概没清醒。于是你打算抽出手,可他反而抓得更紧了。他从毯子里探出来一点,更紧地抓住你,无论如何不肯松手。“别走开。” 他说,喃喃地,有一点委屈,“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吗?”噢。你的心脏噗通跳了一下,为那句话中暗藏的含义。有种温热的悸动传遍全身,多么遥远,多么熟悉。是你的错觉吗,是不是因为心跳劫持了你的头脑,让你幻觉这房间看起来都明亮了一个度?“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你因为这个喝酒了吗?”在你说话的时候伊斯特还在试图将你拉得离他更近,力气不大,更像是一个柔软的请求。“关于酒,还有其他原因,但这的确是其中一个……一个原因的变体,或者说更深层次。” 伊斯特说。你大概能确定他没完全清醒了。“去床上睡吧。” 你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们不是还在冷战吗?” 那种有一点委屈的语气又来了,“如果天气不是这么冷的话?”现在你为你造成的误会感到十分、十分抱歉。“就算是冷战我们刚刚也签过停战协议了,还在你额头上呢,亲爱的。” 你把他的手臂绕过你的肩,让他顺顺当当地贴进你怀里,而伊斯特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他支起身子埋在你怀里,深深吸气又深深吐气,像株找准了扎根地的植物一样有片刻不肯挪动,然后他从沙发上起身。你们不算稳当地上楼,一头扎进卧室,然后伊斯特又一次抱住你。他的重量落进你怀里,有种轻盈又沉甸甸的喜悦。你环住他。这回,你察觉到温热的嘴唇。它们贴在你的锁骨下方,然后是脖颈。不是蹭到而是亲吻,带着同样有热度的鼻息。你的爱人呼吸急促,他握着你的手按在他的锁骨之间,衬衫下裸露的一小片肌肤烫得像火,隔着薄薄的皮肉摸得出锁骨清晰漂亮的轮廓,扣子甚至是你解开的。一个不需解读的暗示,一个不用语言的邀请。“你真的清醒了吗?”而伊斯特看着你,眨了眨眼,笑起来。和刚刚的迷糊相比这更接近平日的他,尽管酒精带来的红晕和热度还没褪去,他依然比不久前更敏锐,更骄傲,更……更底气十足。你熟悉的、被爱者的神情。蓦地,你感到一阵放松。胃部松弛,不再绞在一起。看来酒精的效果也并没那么持久。“我不知道,” 他说,“但这又不重要亲爱的。”好吧,他说得对。你凝视伊斯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在卧室昏暗的光线中依然熠熠生辉,像是暗室中的宝石。灯开着,伊斯特甚至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窗外在下雨,雨声封锁了世界,但室内因为情欲而膨胀出热度。在你也开始吻他的时候伊斯特扬起下巴放任自己放松地陷进柔软的被子中。嘴唇又软又热,然后是湿润柔软的口腔。你的舌尖顺理成章地闯入,像个离家已久的旅人终于走进自己的卧室,多么熟悉,你想,在内心亲昵而想念地打量那个不存在的房间,亲昵而想念地打量那些丝毫没变的摆设。噢,都和以前一样嘛。一开始的缓和飞快褪去,迫不及待取而代之。你按着伊斯特的肩吻他,弄出一点儿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你的爱人倚在枕头上,手臂环着你的腰,鼻尖蹭着你的鼻尖。他侧过脸主动调整了个姿势,反过来吻你,舌尖扫过你的唇。你们争夺了一小会儿主动权,最终还是伊斯特妥协了。他张开唇迎接你,在深切的吻中溢出一点急促的、颤抖满足的鼻音。在那个吻结束时,他又一次垂下头,很深地吻你的脖颈。睫毛扫过你的颈窝,带起如电流一样细微的痒意。“阿莉莎,我爱你。” 他说。这句热切又平常的话被伊斯特说得像是一声叹息。你熟悉那种语气,懒散的,满足的。在你们的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你年轻的爱人就喜欢那么说。阿莉莎,我爱你——一种拥有的确证。在床上,在沙发上,他在洗澡后赤着脚在木地板上走过,从背后抱住你把脸埋在你颈窝,他站在雪白的窗纱后,碧绿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被雾气朦胧了的湖水。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什么理由,伊斯特看着你,对你说他爱你。亲爱的,每当看到你我就觉得那里都亮起来了。他说。唉,没办法。他那么爱你,就像你也如此爱他。你回过身将他纳入怀里,看着阳光下地板上湿淋淋的水痕和白皙光裸的足弓,有点想抱怨又只想抱着他不放。喜爱窝在心中,有时候想要占有,有时候又想要保护。像在嘴里含着糖,想咬碎吞吃碰上去的却只是柔软的舌头。你想起你们的第一次做爱。汗水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你的爱人在黑暗中注视你,在隐约的月光中你看不清他的眼睛。那时你们差不多才十九岁,是你在剑桥第一个夏天的末尾。那双绿眼睛在黑暗里有猫一样的狡黠,只是不会像掠食者那样熠熠生辉。伊斯特揽住你的脖颈,嘴唇顺着你的颈侧吻上来,低低喘息着。他的手压着你的腰,胸口在你身下剧烈地起伏。“我可从没做过这么堕落的事。” 你说,吻他的耳侧。伊斯特眨了眨眼睛,笑得很孩子气,“哦、不、现在你做过了……亲爱的。”何止做过了。后来你们做了很多。这种乱七八糟的回忆和现实交杂不清,催促着你也诱惑着你。来吧,你的心脏说,来吧!身体毕竟是灵魂唯一的栖居地,既然你们的思维正在共鸣,有什么理由不追求肉体也随着贴近?